5. 我和猫猫有个约定

昨夜正是异兽暴动时，宗门人尽皆知，修为不够者多避而远之，唯恐受余波冲击伤了根骨。

是以进了御兽塔彻夜未归的晏宁，会被瘦子一行人认为早已命丧黄泉。

负一层出口紧闭，不可能有弟子再进来，那么出现在此处的……是人还是鬼？

瘦子腿发颤：“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可要出手了！”

晏宁提着长明灯出现。

见到来者是弱不经风的姑娘，瘦子提着的心稍微松懈了些，而在看清晏宁的脸时，吓得连连退后，嘴巴大张：“你你你……还活着？”

晏宁打了个哈欠，眼底乌青：“我为何不能活着？”

“那当然是因为……”

瘦子似是想起什么，忽地转了口风，只嘟囔道：“算你走运！”

他将手中的木桶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放，几滴白粥从桶沿溢出来。瘦子颇为嫌弃地解开桶盖，里头的白粥十分稀，说成是一锅水里掺了几粒米也不为过。

晏宁将灯盏挂好，试探着和瘦子搭话：“你早上就吃这些？”

原身并不认识此人，想来是刚入宗门不久的缘故。为避免露出鸠占鹊巢的痕迹，她尝试着从瘦子嘴里套话，企图更加熟悉御兽师这一高危职业。

好在瘦子并未察觉出不对，鄙夷地看了晏宁一眼。

“这东西丢给那些畜生也就罢了，老余我连多看一眼都嫌！你来的时候没人教你御兽塔的规矩吗？”

畜生？

晏宁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怔愣神色，旋即恢复平静，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平时我不负责这些，不熟悉。”

老余抬了下眼皮，“行了，别站着挡我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老余吭哧吭哧提着木桶往牢笼处走，瘦弱的双臂扇成扑棱蛾子。

晏宁分出些许灵力，搓亮了长明灯的灯芯，默默跟在老余身后打量情况。

见她提着灯照亮沿途，老余瞥了她一眼，手下速度不减。

他像是做惯了这种活计，不知从何处摸出铜制大勺，飞快地舀粥倒入异兽牢笼口的碗里。

那些碗大多又脏又破，缺口的、开裂的不在少数。异兽们经过暴动后身体虚弱，有些受了伤窝在角落发出哼唧声，对于送到嘴边的稀粥不为所动。

老余并没有因为异兽状态不佳而前去查探，分食的速度越来越快。

路过挂有小橘灯的牢笼时，晏宁伸头往里探了一眼，橘猫如饿虎扑食般扑到碗边，“吨吨吨”地喝起粥来。

老余将铜勺丢到空桶里，撑起僵硬的腰：“这小畜生倒是机灵，能吃几顿是几顿，省得多吃苦头。”

晏宁眉头皱起：“余大哥，此话怎讲？”

“你想知道？”老余歪着脖子“嘿嘿”一笑，见晏宁重重地点头，故作清高：“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也无妨。”

“这御兽塔是御兽宗最核心的地带，明面上三层专用于圈养各种珍稀的异兽，这些小兔崽子可不好对付，同一批进来的总有些扛不住教养，得了这易暴动之症。”老余指着地上吃食的橘猫，“像这个，就是地上来的。”

晏宁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也就是说，得了暴动症的都在这地下牢笼之内？”

老余臂弯里挂着空桶，慢慢地往外挪步，拿足了说教的劲势：“也不尽然。”

“有些治好了？”

“你这新来的怎么全都不懂？”老余的语气十分讶异，“自然是死了，早拉出去埋了。”

晏宁：“？？？”

这御兽宗……合着只养不治？修真界的饲养方式如此粗暴？

“早死晚死都得死，上黄泉路前呢，多吃几顿饭，免得投胎转世成饿死鬼。”

这稀粥，吃或不吃，也没多大区别了。

看着那索然无味、毫无营养的稀粥，感受着周遭昏暗冷湿的环境，这种环境……只会加速异兽病症恶化。

晏宁张了张嘴，吞下了质疑。

“等等，那边你不过去布粥吗？”

眼瞅着老余要提桶跑路，晏宁伸手扯住他宽大漏风的衣袖，指着通往玉泽牢笼的那条道。

“那玩意怪异得很，老子才不去！让它喝西北风去！”

望着老余匆匆离去、仿佛唯恐被缠上的身影，晏宁站在转角处思索几秒，扭头回了玉泽的牢笼。

牢笼门口的栅栏弯曲变形得不成模样，玉泽还保持着大猫的形态趴在里头，他身旁的半边小窝隐约可见人躺过的痕迹。

——那是晏宁昨夜休息之处。

她见玉泽没有醒来的迹象，放轻了脚步欲离开，免得绕人清梦。

猫猫做梦会梦见什么呢？

是喷香的小鱼干，抑或是还是嬉戏的草丛？

晏宁在心中默默记下：下次给玉泽猫猫带好吃的小鱼干。

天天吃粥……不对他连粥都没得喝，多可怜呀。

【宿主宿主快醒醒，晏宁站在你床边，好感度持续上升！请宿主抓住机会继续提升好感度！】

正如晏宁所想，玉泽确实正陷入梦境不得抽身。

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虚幻的世界里，有绵延无尽的大火，浓烟呛鼻，伏尸满地。往日常嬉戏玩耍的河流一夜干涸，冰冷的镣铐与拖地的锁链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一声声将他钩入泥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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