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雪花真身烧灰烬

后来中秋夜事，无人再提。

柳青雪估计也是无颜，不曾找上门。

倒好了，柳露桃乐得清闲。只是次后樊玉离又提过几次，说柳青雪不好相与，教柳露桃早作打算，她只好拿话遮过，并不应承。

节后没几日，沈素笙写来笺子。

柳露桃看完不住感叹，不愧是执掌中宫的人，人家戴皇后这事儿办的，缜密周详不提，还拿着人七寸直指要害。

是个利落人。

说这宫里近来两件大事，头一件是有孕的柳淑妃不爱住艮岳，要搬回延福宫内苑。

明里是说她如今遇喜，身子金贵，离医官院也近些，照料也便宜。实际呢，沈素笙说，她就是借机搬回宫中，一心要与皇后娘娘争权，如今正围着尚衣库和仪鸾司的掌事人选挣破头。

这一件是柳霜桥找事，第二件就是戴皇后的还击。

只是乍使出来，不像是还击。

她使人撺掇柳淑妃，拉拢人心宫里宫外，你妹妹青雪轩现成的好东西不是？于是阖宫嫔妃、内外命妇都收着青雪轩的礼，甚么玄香皂珠、雪花膏、天香驱虫散、莲花洗面药、西瓜白霜等等。

正巧逢着中秋，淑妃又有孕，双喜临门，嫔妃命妇进宫贺她，她也正合回礼。

青雪轩的东西，价贵又精美，可是给淑妃娘娘长脸。

只有沈素笙姐妹俩、柳露桃知道，这哪是送的礼？这是一捆一捆的爆竹送出去，不知何时点着就会燃起来。

这话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柳露桃一五一十对方闲庭说一篇。

末了道：“你再说我眼里没你，凡事不央你，这件早是说与你：我虽知情，下手却没我的份儿，你莫要再冤枉好人。”

她素手一根指头，削葱似的，雪白可爱，偏偏要照着人脑门子戳，方闲庭把她手捉住：“话都被你说完，一句也别留给我。”

又说：“以次充好也就罢了，用些毒物实在可恨。女儿家容貌多要紧，她也不怕伤阴骘。”

想一想又道：“不过她贩的甚天香驱虫散，原不是什么独门秘方，艾草洗净晒干碾成粉，加木炭粉、榆木皮粉、雄黄调匀停，军中常用的驱虫方子，她卖的那老贵。”

还有这项呢，柳露桃心想。

扭头却不提，把手指尖夺回来口中道：“女儿家只有容貌多要紧？是是是，我们女子只要一张脸，哪像你们汉子，睁眼站着说话，脸都不要。”

“你！”方闲庭吃她抢白无奈极了，忽然想起什么，凑她耳边道，“是，受你紧就就、湿漉漉的疼它，它才睁眼逞风。一时再龙王爷耍戗——降下水来，就浇得你服帖。”

！你看看说的也像话！这一下换柳露桃无奈，脸上又蒸的红，骂道：“呸，汗邪了你，就把胡话乱说，再不依你！”

方闲庭揽她的腰搂来，说露儿最疼我怎会不依，一阵偷香尝露，柳露桃推他两下也就顺他，两人这些日子是这般，日渐亲密，好得实在蜜里调油。

二一添作五，算不算两心无间呢？

或许罢。

·

这日，柳露桃正在库里打选冬季衣裳，想着预先拿出来熏一熏，柳青雪找上门。

教先引到客座，柳青雪却不进门，说宫中传宴，各家妻妾齐至，要柳露桃陪她去。

？

谁去？咱如今连妾都不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呢，你来请就要去？

到门首去回绝，没想柳青雪冷着一双凤眼：

“这是赏你脸面呢，我回过老侯爷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回过方靖廉？

很难说，方老将军点这个头为哪般。

先头说的，只有正妻和贵妾才有脸面进宫侍宴，或者老将军也是为着柳露桃的好处，想要给她抬抬身份。

是了，柳露桃思忖，柳青雪口口声声说赏脸面，她若是拿着抬柳露桃妾室的由头去问方靖廉，十有八玖能得着首肯。

今日又逢玄月上辛，方闲庭领兵巡西郊圜丘不在。上心了这是，柳青雪。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过，既然是阖宫大宴，又是淑妃和戴皇后两相争斗的风口浪尖，料柳青雪也不会做什么局针对柳露桃，给她姐姐添什么乱？柳露桃吩咐来瑞按兵不动，若向晚未归，再走一趟西山营告诉知道。

外头柳青雪催她赶紧更衣。

她进去是侍奉主母，利落收拾出一身素色衣裳。

只见她头上没个珠花冠，只挽窝丝杭州缵，上身一件白藕丝对衿仙裳，下着水仙翠纹裙，也没戴甚金银头面，腕子上松松挂一只白玉镯。

端的温柔绰约，婉兮清扬，蜇在柳青雪眼中速即点着一肚子火星。

其实柳青雪今日是心血来潮。

皇后娘娘忽然说设宴，说头里淑妃月份浅，不好大动周章，如今有孕看要上三月，胎相稳固，正合姐妹们好好贺一贺她，因此设宴。

贵胄命妇皆至，柳露桃昔日还做常山侯少夫人时，这些人可都把她奉为座上宾，一朝她被赶去外头别居，还没见过这些个故人吧？

要她过得逍遥，柳青雪存的就是这个心思，方闲庭偏心，翠格轩又一万个没纰漏，总能从这项上落一落她的脸面吧？

哼，管教她白白净净的脸进来，漒紫羞红的出去，今日就要带头好好羞辱她一番。

到宫中，先到仁明殿给皇后磕头，任你姐姐是淑妃，就是你姐姐是太后也没例外。

仁明殿中柳青雪没捞着时机。

边上沈昭仪等正巧都在，这沈昭仪，不知与戴皇后低声嘀咕一句什么，戴皇后和颜悦色叫起，家常几句，还赏柳露桃两匹潞绸。

柳青雪在旁看着，心里白眼翻到天上。

出仁明殿，柳青雪就不急往她姐姐居所走，立在那颐气指使，要太监到明春殿请旨，叫传步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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