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４．拂袖而去

李汝谦在黄县期间，时间虽短，有另外两位山东籍人物不能不提及。一位是张宗昌；另一位是潘复。

先说张宗昌。张宗昌是唯有乱世才可能出现的传奇人物。作为军阀，任山东督办兼直鲁联军副总司令，治理山东期间，闹过不少笑话。比如说民间传说他是“三不知将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部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老婆。民间传说最多的还是他没有多少文化，但偏偏爱写诗，如一首叫《大明湖》的诗：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

还有一首叫《咏闪电》的诗：

忽见天上火镰，疑是玉皇要抽烟。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镰？

张宗昌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和喜怒无常的上级打交道，这本来已是人生之苦了，而和几乎无知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喜怒无常的上级打交道，这肯定是人生之大苦。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李汝谦、丁佛言是有着理想主义情怀的文人，他们与张宗昌这样的上级相处，结局可想而知。与这样的坏上级相处，古人告诫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有关李汝谦离开黄县的文字记载，目前看到的有两个版本。

一个是新闻人王文墀的悼念文章中，在写到他离开黄县时，只有短短１２个字：“嗣以政见不克畅行，遂拂袖去。”这１２个字，叙事极简，然而，也十分传神、有力；也颇见民国读书人的风采，尤其是“遂拂袖去”，仅四字，精彩绝伦，潇洒无比。想想看，一位县太爷，也就是县长大人，因为与上面意见不同，而且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政令不能畅通，那么，好吧，老子不干了，拂袖而去。民国干部管理也是多么的简单，不用写辞职报告，不用办理调动手续，不用有其他社保、医疗、工资待遇、档案存留，等等，不高兴了，不痛快了，走人———拂袖而去，多来劲呀。

还有一个更富有传奇色彩的民间的版本。由于这个版本具有笔记传奇小

说的味道，倒也风趣好玩。这个版本来自民国时期的一位报人兼文史学家徐一士先生（１８９０—１９７１）。徐一士写有《亦佳庐小品》，文中记载了大量民国时期一些名人的逸闻趣事，颇有《世说新语》的遗风，但因为是侧重于花边新闻、逸闻趣事，这本书通篇写到的人物，好看倒是好看，但是恐怕有以偏概全、强调一点而忽略其他的缺点，在徐一士先生的这部书里，其中写到李汝谦，在这篇《李汝谦》的１０００多字的叙述中，开头便对李汝谦这样评价道：

济宁李汝谦，号一山。喜诙谐，玩世不恭，而优于文学，甚有藻思，与谐谑之性相济，遂为滑稽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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