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亦非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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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结婚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亦非一家人喜欢得不得了。比我小好多岁的小妹妹们，也先后嫁了人，生了儿女，就我一个老姑娘还在痴痴地等待狱中的老孙。生产队的阿嫂阿婶，都在背后讥笑我，阿爸阿妈更是为我着急发愁。

我先后五次探监。第一次去的时候两个人见面只是哭。隔着玻璃墙，我看着他泪流满面，他看着我愁容惨戚，越是看到对方难过的样子，泪珠越是滚得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真是肝肠寸断。半个小时的时间，哭去25分钟，最后老孙对着电话筒说：

“囡囡，这次我是真的不值得你为我浪费青春了。你去嫁人吧。”

我一听，哭得更加悲伤，我哽咽着说：“不，我不，我一定要等到你回来。”

我不便对他说，这次来看你，是我花了多大的心血，付出了多少的汗水挣来的路费！

“别，我没有希望了，我这辈子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爱你，永远爱你。我们没有缘分。”

老孙虽这样说，却泪如泉涌，痛苦异常。

“你别这样说更不要这样想，我理解你，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的命里要吃这份苦头。我不管等多久都会等到你出狱的。”

“你为我付出已经太多了，我不忍心看着你再为我而让青春白白地消磨了。”

这时狱警说时间到了，要我马上离开时，我生怕最后一句话没能让他听到，着急地说：“你要保重，我等你，我不能没有你！”

自从老孙此次入狱后，我的思想压力太大。不久我就罹患上一种病，先是每个月行例假的前一天，小肚子疼得要命。脸色都发青。我先去公社卫生院看，医生给我开“去痛”片。痛的时候吃了有些效果，可是每个月都会这样发作，每次都要吃药，弄得我好苦。本来我自十三岁初潮以来，从来都是很好的，听别的女孩说痛经，好像很不理解。这次自己也突然患上这病，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子。

又过了几个月，连月经都不来了。一脸的憔悴，肤色显得很黧黑。饭吃不下，觉睡不好，还觉得两胁时时作痛。阿爸阿妈挺着急的。忙带我到处去看。先是妇科医生为我开了黄体酮注射液，那针打过后，是来了一次，可是没打又不来了。后来年长的人说不如去看老中医，就到好远的乡镇找到个老中医请他看。

老中医把了我的脉，看了我的舌头，问了我许多情况，最后他说：

“你这病是由肝气郁结造成的，你的心情长期处于抑郁之中吧？郁久生瘀，瘀则不通，不通则痛。病之本是肝郁气滞，病之标是经脉瘀闭，胁肋作痛。我给你开付中药，舒肝解郁，活血通经，行气止痛，用丹栀逍遥散为主方加红花、桃仁，延胡索，连服五剂。服后效果如何，再过来复诊。不过你除了药物治疗之外，必须生活乐观，适度加强营养，否则很难毕其功于一役的。”

老中医的话果然不错，此后我也对于老孙这件事置之度外了，不去作无谓的愁急，慢慢调理一段时间，经水复来，也不再小肚子疼了，两胁也像平时一样没事了。

风光了几年之后的张牙子，灰溜溜地回来种地了，他后来在革委员改组时被刷了下来叫他当了贫宣队的成员，在公社中学驻校。由于他什么本事也没有，成天只是吃着三餐等天黑，一觉醒来等三餐。有次调戏学校附近的一个农家女，这农家女的舅舅是县委的一个组织干部，知道此事，脾气大发，把他一脚从贫宣队就踹开！恶事做多有报应，天道不爽。

听说有一回，大队里做出了一个规定，也叫什么乡规民约的。庄稼成熟的时候，大家的家禽家畜一定要圈养，不得放出来糟塌庄稼。违犯的就要罚款。为了具体执行这项规定，大队里就叫张牙子去巡视，发现了就把那些家禽家畜抓到大队里去，由家主交了罚款再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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