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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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安庆府有名的堂子便是狮子胡同的春归院。

北有晋商，南有徽商。徽商又不向晋商那么老扣，晋商只知买地建宅子埋银子，徽商却十分懂得吟风诵月，享受生活。所以安庆府的青楼茶馆饭庄戏班子都是极盛的买卖。虽然李柱器下令众官需不沿酬酢周旋，勿习奔竞，但仍挡不住安庆一片之兴隆之势。明代汤显祖有诗云：“欲识金银气，多从黄（山）白（岳）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虽然是说徽州的，但做为安徽的首府，安庆之繁华喧闹却丝毫不在徽州之下。因此南来北往的客人，也因慕羡这一处的繁缛奢华，路过此地时亦常常留连一番。

就在林进友出城赏春的这一日，一个着衣华贵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被十几个人前呼后拥的走进春归院。这位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刚出头，头戴紫金冠，黑狐皮的袍子，外头套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足登京式棉靴。身后除几个家仆保镖外，还有两名戴白顶子的五品官陪着，看样子都不像是本地人。

老鸨见了这些人的打扮阵势，知道是个阔主顾，亲自迎了上来搭话道：“爷好久没来啊，又去哪儿寻春了，倒把我们春归院的姑娘给忘了？”

一个身着八蟒五爪头戴袍头戴水晶石顶子的五品官上前道：“这位是闽浙总督德大人的二公子，你可要好好侍候着。”

老鸨听是一品总督的公子，更是殷勤备至，忙道：“原来是贵人到了！里边请，后楼僻静，生人少。我亲自给您挑几个好姑娘侍候。”

闽浙总督德沛的儿子恒志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别人倒不打紧，你们这里的头牌小婕，我倒是很想见见。”

老鸨听了不由犯了愁：“公子，真是不巧。小婕现在有客人。您看换个人行不？”

恒志横着看了她一眼道：“叫那个人滚蛋！”

他看老鸨站着不动，给旁边那个五品官一个眼色。

那五品官丢出一锭金子，扔到老鸨怀里：“我家二少爷说话从来还没有人敢不听的，你不想我家主子发火吧。”

老鸨见了黄澄澄的一大块金子，用手掂掂足有十两的份量，急忙收起，想了想又有了主意，说道：“公子稍等，我就去叫小婕出来。李大姐，你招呼好客人啊。”

李大姐引着一行人，穿院过房，来到后楼二层一间僻静的屋子，又叫了几个随房丫头端茶送水，添炭换衣，侍候个不停。把恒志伺弄的十分惬意。

恒志坐在包房中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小婕道，有些心焦，对那五品官道：“怎么小婕还没到？老李，你去催催。要是那个混账还赖着不走，你就带人给我扔出去。”

五品官喳的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这个时候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打扮的极艳丽的女子带着两个姨娘走了进来：“哪一位是恒大少爷？”

恒志这个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一双顾盼流盈眼，一张含春露媚颜，真若娇花照水，菡萏临泉。恒志不由得呆了，竟站了起来：“你就是小婕？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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