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十

安徽省宿州府。

皖北深冬腊月的天气亦是刺骨的寒，虽是无雪，但寒风嗖嗖的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酉时（下午五点钟）刚过了没半个时辰，天就黑了，但风仍是不息，刮得更猛了。满天的星斗升上来，在寒风中不停颤抖着。林进友尽管是穿了大羊皮袍子坐着暖车，仍是觉得丝丝寒意，一点点的泌进身子来，恨不得赶紧找到了客栈住进去，好暖暖身子。

幸好宿州府的城门尚未关闭，林进友的马车进了城，找着了驿站。林进友将官凭交于驿卒验了，道：“我是去安徽上任的州同，你先给腾一间屋子再拿一盆炭来，可冻死我了。”

那驿卒仔细将官凭看了，脸上挂起笑意：“哦，原来是林大人。小的早就等着你来呢。”

林进友听了奇怪：“什么意思？我一个六品州同，值得你巴巴的等么？”

驿卒听了却笑道：“小的哪有这个身份！驿站里边有贵人等着您呢。等了您三天了，您快里边请。”

是什么贵人竟在此地等了自己三天？林进友越发摸不着头脑：“贵人？我在安徽不认识什么贵人啊？”

“您见了就知道了。林大人请跟我来。”

林进友跟着驿卒向后院走去。安徽宿州府正处着南北交通要地，南来北往的官员甚多，所以几乎间间屋子都不空，到处都有灯火人声，却是一番热闹情形。直走过了三四重院子，方见灯火稀了，朝南一间正院，门口挑着两只大灯笼，下边两名穿皮袍的戈什哈守着。看样子似乎是高官所住之地。

驿卒走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戈什哈只点一点头，放二人进去。

林进友随驿卒走进院子，走到正房檐下停住，驿卒进去禀报，林进友在檐下等着，心里仍是猜不透这个贵人到底是谁。正在疑惑间，突然听里边有一苍老却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驿卒已经走了出来道：“林大人，老太太叫您进去呢。”

林进友走进屋子，一股暖气直扑到身上，将满身的寒气都化了开来。借着灯光，只见堂上坐着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太太，穿一件青皱绸的羊皮褂子外套着天马风毛套扣坎肩，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林进友这才明白，这位贵人原来就是李卫的母亲。

他急忙走过去拜倒在地道：“原来是叔祖母啊，请受侄孙一拜。”

李母笑着对旁边的仆人道：“快把他搀起来，多少年了，难为我这侄孙儿还记得我啊。”

林进友站起身来道：“前些年我调任的时候，路过保定，还去拜望过您。虽只此一面，终身难忘。”

“坐下说话，给我侄孙子取杯热水来，这大冷的天，瞧冻得这脸。”

林进友坐在李母身旁，端起仆人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道：“叔祖母，您不是在安庆府么？怎么来到宿州了？”

“这回到宿州不为别的事，就是专为来找你的。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三天啦。”

林进友奇道：“等我？”

李母笑眯眯道：“是啊，等你商量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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