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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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李卫微服私访查到了李柱器卖缺的案子，却苦无证据，又摸不到李柱器的卖缺路子，与逢春商量了一路仍是没有结果。李祥却做了一回二品大员的瘾，一路上大小官员好吃好招待，倒是威风的很。两路人马在安庆城外三百里汇合，李卫重新坐了八抬大轿，摆着仪仗大张旗鼓的回到安庆城。

李柱器一会儿听说李卫在南边巡视，一会儿又听说李卫又在北边微服私访，实在是搞不清李卫捣的什么鬼，颇有些心惊肉跳，急忙派亲信分头去查。但亲信刚刚出城，李卫却已经进得城来。最后李柱器也没有搞明白。

李卫和李柱器两下里互相搞不明白，各怀心思，见了面却是十二分的热情。李卫在巡抚衙门见过了李柱器，李柱器又是嘘寒又是问暖，最后还留李卫在巡抚衙门里留了吃饭。直到下午申时，李卫方回到府中。先向李母请了安，又和李夫人坐了一会儿，然后将府中之事又查看了一遍，因心中有事，一切办完之后，便独自向后院书房走去。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天色暗蓝，初冬的风呜呜的响着，带着一阵阵的寒气。李卫一边向后头走一边打着主意，想着先将这几天布政使衙门积下的公务文书大略看一看，到晚上起更的时候再请逢春来一起商量暗查李柱器的事。思想间已经走到了后院，一推门进了书房，却见李母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房中椅子上，见了李卫笑道：“娘在这里等你半天了，你可是来了。”

李卫诧异问道：“娘，有事您叫人吩咐一声，我便去您房里去看您，怎么劳动您来我的书房了。这天冷的，当心吹着。”

李母没有答他这句话，却道：“你渴了吧，娘给你倒杯水。”说着起身要倒水，李卫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我来，我来！这我可担带不起，哪能用得着您？”

李母脸色一沉：“我宠我儿子还有什么担带不起？让娘倒！”

“好，好，好，您倒，您倒。”

李母起身倒了水，李卫喝了一口放在桌上，不知李母是个什么意思。正要开口问，李母又道：“怎么不喝完？快喝，别一会凉了。”

李卫奇怪的看了李母一眼，仰头把水喝了。

李母又道：“还要不？”

“够了，不渴了。”

“看你出的这一头汗，别让风吹着。娘给你擦擦。”李母说着掏出手帕给李卫擦汗。

“娘，您今天可是不对劲啊。是不是病了。”李卫伸手探探李母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李母仍自顾自的向儿子献殷勤：“哎，你的扣子开了，娘给你系上。”

李卫低头一看，不禁苦笑：“娘，您系错了，上扣给扣到下边去了。您这老眼晕花的，干不了这事。”

李卫将扣子重新系好，将李母搀到椅子上，笑道：“娘，您也别跟我在这里磨圈了，磨的我头疼。有话您就直说。您总这么着，我还真受不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娘家人了。”

“我看您是真糊涂了，您不是没娘家么？”

“我怎么没娘家？我娘家姓林。当年在杨州，我爹爹赌输了钱，便把我卖出去当童养媳，只换回了两担带皮的谷子。没到一年，那个没圆房的小丈夫就病死了。这家人骂我是丧门星，又把我卖给了你爹。你爹只用一担南瓜，就娶了我。我是恨死了我的娘家人，所以以前才和你说，我娘家人早都死绝了。可是，这人老了，人老了，就又恋乡了。以前娘家人来了，我就冷着脸说不认识。现在娘家来人了，我还偷偷的给他们送东西。你说这是怎么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啊，毕竟血浓于水啊。”李母说到伤心处，老泪横流。

李卫也有些黯然，递过去手帕道：“娘，这也不难。你要想娘家人，我就让人接他们过来陪您。虽然您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老的老死的死，但他们的后辈还在，和他们说说家乡话，也是好的。”

“其实，娘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看着我娘家人也出个像你这样有出息的，那不是给我们林家长脸么？

李卫这才有点明白了，他笑道：“娘，您这话里可是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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