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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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或者感情，总是由心而发，由人而止。心中在乎着对方的、关心着对方的，最终或许都因为他的一些行为而彻底改变。

张致远庆幸爷爷奶奶没有继续问自己的事情，也庆幸着在外一个人的生活。

大红色的车子停在院子里，爷爷奶奶的脸上都被映上了红色的光，那笑容在红光的衬托下，是如此的美好。

张致远看着爷爷奶奶的笑容，也会心的笑着，只是那个城市的一切，都慢慢的被他压在心底。不同的地方，需要他活的不一样。

他像上次回来一样开始收拾，收拾楼上自己的房间，也收拾父亲的房间；收拾爷爷奶奶的卧室，也收拾粘满了油渍的厨房。

爷爷奶奶年纪真的很大了，他们苍白的头发，他们沟壑难平的皱纹，在张致远的眼中是那么的清晰，也是那么的痛心。

八岁的时候，他自己学会洗衣服，9岁的时候，他的鞋子都是自己刷，10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在蜂窝煤炉上煎两个鸡蛋给正在长身体的自己吃了。

他比别的孩子成长的更早，可是那些曾经的伤害也让他比别的孩子敏感的多。一丁点的善意或者恶意他都能够感觉到，那些温柔的或者恶意的他都记在了心上。

小时候他爱吃驴肉火烧，不管什么天气，只要爷爷去了街上都会给他买回来。冬天的时候天气冷，害怕买回来凉了他不能吃，爷爷总是把火烧揣进自己的怀里，只为让他吃上热乎乎的东西。

现在他长大了，他可以到镇上、到市里的驴肉火烧店或者摊位上吃五个、吃十个、甚至包下整个店，却很少再去触碰那些东西了，很少去吃那些已经没了那些意义的食物。

他在长大，而当年奔波劳累把他拉扯大的两个老人，却已经垂垂老矣，甚至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结尾。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致远的脸上有些惭愧，想来父母也应该有这样的惭愧。爷爷奶奶是爸爸和叔叔的父亲，可是他们现在却只能孤苦伶仃的等待着孩子回来过个热闹的年，甚至在病的时候都不能够被努力的去救治。

因为老了没有用处了？因为他们已经把那些孩子养大了，孩子不再需要他们了？

张致远看着爷爷奶奶的笑脸，转身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牛皮信封，鼓鼓囊囊的样子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他直接把它递到了张爷爷的手上，用自己的手紧紧的裹在张爷爷的手外面，以至于他不放开那厚实的信封。

“爷爷，你跟奶奶的身体都不好，我今年也挣了不少钱，房子的问题也解决了。这点钱呢，你们也别推脱，留着平时花也行，应急也行。”张致远的声音有些沉闷，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半年前奶奶生病时候的样子。

那时父亲的逃避，那时叔叔的推脱，那时爷爷的绝望，那时奶奶的无望。

张爷爷在听到钱的时候，拿着信封的手有力的朝着张致远退回来，可是张致远的手同样有力的攥着他的手，那股子坚决的意味是如此的清晰。

“爷爷，你别拒绝，我奶奶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算我孝敬你们的。我没办法在家陪着你们，只能够给你们这么点没太大意义的东西。”

张爷爷终究是收下了那个信封，张奶奶笑着的面上流出了些浑浊的泪水。张爷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哽咽的声音就压抑不住的释放出来。张爷爷只好忍耐着，忍耐着想说出口的话语，忍耐着想要露出来的声音。

张致远同样忍耐着，忍耐着心中的愧疚，忍耐着眼中蕴含的泪水。

可是张致远终究是沉沦了的，哪怕是对于爷爷奶奶有些负疚之心，只是在家无聊的待了两天，他就开始开车往市里跑了。

曾经的高中，曾经游荡过的街道，还有曾经和哥们一起打架的树林。他先是逛了逛这些记忆中的地方，像是告别过去，又像是告别那个纯真的自己。

接着，仍旧是沉沦，他开始在市里住宾馆过夜，开始喝酒。

腊月二十几的时候，那些曾经的朋友和同学也回到了这个城市。同学们惊叹于他开着的车子，朋友们感慨着他的变化。

当晚他请那些昔日的哥们去了一家KTV，曾经他们只是开玩笑说叫小姐的话语，今日却被张致远变成了现实。他给在座的七八个兄弟每人叫了一个年轻的姑娘，那浓重的妆容让人很难看清他们原本的模样，包厢里昏暗晃荡的灯光也变得凌乱而又拥挤了。

他不知道同学们结束之后都去了哪里，而他却带着曾经的那个喜欢着的女孩去到宾馆不眠的过完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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