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捺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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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耶律质古看了看过道两边，再抬眼扫过面前耶律阿保机灯火通明的大捺钵。

“气氛？”耶律瑾回头看了看耶律质古，扑朔迷离的眼中似乎有着狼一般的瞳仁。

“二哥，你看捺钵外拴着的骏马，全是当朝重臣的骏马，我看父皇叫你回去，怕不只是复命那么简单。”耶律质古说完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全是契丹大字，看起来费劲读起来更加费劲，可能有些契丹人都看不懂，而且契丹书禁甚严，甚至于契丹语战时都能作为密码了。

“你叫我去见麒儿姐，我也见了，她说中原必有一战，父皇如果一会儿真问起这件事，二哥心里可要有个底。”耶律质古说道。

“唔。”耶律瑾看了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契丹大字，内容就是耶律质古对于中原作战的几个具体方案和萧麒的分析，看到这详细的分析及作战方案，耶律瑾内心赞叹着这两个女人的心力是多么地强大而细致。“你是因为血缘之亲才帮我的么？”耶律瑾回想着耶律质古一路上陪自己风风雨雨过来，靠着她卓越的战术才能帮过自己很多次，自己也没问个为什么，今天说不清为什么，耶律瑾就是想知道。一边说着，耶律瑾一边走向了旁边的篝火，伸手点燃了那张自己已经看过的纸，静静地看着那张纸在自己的面前化为灰烬，整个动作尊贵而威严，仿佛代表着契丹国皇家的无限荣威。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能帮助一个能将现在混乱的局面安定下来的人。”耶律质古看着远方的星河将无数洁白的投枪从空中掷下，将自己羊脂白玉一般的脸点缀的更加迷人，她的眼神空灵而美丽，像是什么都看不穿，又像是什么都能看穿。

“身在乱世就期待着枭雄么……哼，那也很有趣……”耶律瑾冷笑一声，微微作揖表示对耶律质古的感谢，随即自顾自地走进了阿保机的大捺钵。

刚走进捺钵，耶律瑾就发现一切都在耶律质古的意料之中，站在大捺钵里的，并不如平时一样只有述律后和阿保机，还有辽国位高权重的重臣，人数虽然少，但是随便抓一个都是三公九卿之尊，位极人臣。这灯火通明的大捺钵里，正在谋划着改变历史的行动，这里便是狼穴、鹰巢，权力的象征，这里就是战争策源地，整个契丹国家机器的心脏。站在里面的人，有负责总督契丹迭剌部以及韦室兵马的北院大王耶律室、皇后述律平、位高权重的将领耶律沙和耶律敌烈，总督阿里拔部及汉军兵马的南院大王萧思温负伤没来，所以代其在此奉旨的是他的亲信萧达凛，最重要的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打量着自己马刀的那个男人，自己的生父，在整个契丹草原上唯一能让自己低头的男人——耶律阿保机。

“亲自去问安了么？”阿保机不愧是耶律瑾的亲生父亲，耶律瑾满身的贵气和威风，在阿保机身上也能找到很明显的溯源，只见阿保机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马刀，寒芒入鞘的瞬间威风八面，在场所有人即使是经常见到耶律阿保机的，也只能屏息凝视，不敢造次。

“是，但南院大王负箭不能视事，姑姑大人正在照料无暇见客，我只见到了三小姐萧麒。”耶律瑾即使是说出那个令自己心动的名字的时候，面相也无比平静，如平静的湖面，耶律瑾明白自己纵有超越父王的气量与霸气，在没有成为契丹之主的时候，也只能暂时韬光养晦，身为皇子，最重要的是藏拙和忠诚，而不是处处锋芒毕露。耶律瑾非常想得开，只要为了明天的霸道能够实现，今天怎么低声下气都可以。“嗯，这差使办得好，以后再赏你。”阿保机说完从桌上拿起两本装帧精美的国书，轻轻地摔在了案头。

“这两本国书，在朕这压了好长时间了，朕琢磨了好长时间，就是不知道孰轻孰重，臣工们，看看、议议吧。”阿保机说完也坐在了龙椅上，看着底下的臣工们去翻看那两本国书，却唯独耶律瑾没有去看，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切如果不在自己意料之中，那就肯定在萧麒的意料之中，耶律瑾胸有成竹，目似朗星。

“瑾儿，你怎么不看看，莫非你有先知异能？”耶律阿保机半开玩笑地笑道。

“儿臣没有，但儿臣猜那两本国书，一本是燕云节度使赵氏父子请父皇的援兵的国书，另一本是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请父皇援兵的国书。”耶律瑾刚刚说完，就从耶律室那惊诧与称赞并存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没想到你这猜的能力倒还挺不错。”耶律阿保机抚掌而笑，说道：“赵氏父子许诺我们长城以北数百里水草丰美之地，称臣纳贡，岁缴三十万两，并以兄弟称我。而那石敬瑭更是可爱，许割让燕云之地，岁缴三十万两，称臣纳贡，最后还要认朕做父亲，朕是年过半百，又多了个知命之年的儿子，老来得子，喜不自禁啊。”

耶律阿保机说到这里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不过在霸王面前，怕是除了述律后之外，没有人敢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