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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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结婚，五咪想，无论如何要办得风光一些，把必喜结婚时寒碜的遗憾弥补回来！老二可是一直要在外面挣钱的人哪！这事儿马虎不得！

到老二结婚这天，两兄弟都起了个大早。

必乐去成佳场接他的新娘子，而必喜就去场上买了两斤肉，顺便又到曹大植家，叫上妹妹他们一起回来喝喜酒！一家人从一大早开始，就愉快地忙活弄酒弄菜，心里美滋滋地不亦乐乎！

五咪万万没想到必喜买个菜，竟然还带着女儿、女婿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刹时变得铁青！她面露着愠色，恐怖地一言不发，脸上渐渐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嘴唇可怕地抿得紧紧地，连空气也无法钻入！看什么都带着一股凶恶的戾气！

女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里得罪了妈，心里发悚着，惶恐地不知所措！

“嗳！我说！”终于找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当口，五咪一把将女儿逮住了！“你来干什么？！咹？！你哥随口叫一声，你就扑着、滚着地来了？！真是沙土里的萝卜！一带就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咹？！你还好意思来给你兄弟丢脸！”

大姑吓得快哭了！

“妈啊！今天是兄弟结婚呀！”她可怜兮兮地说。

五咪咬牙切齿地小声吼道：“关你什么事？！凑热闹也轮不到你！”她冷酷地朝菜板上大姑还未切完的肉呶呶嘴，说道：“去拿几块肉，赶紧回！！看你那个秃脑壳的样子！老子懒得看！你是有意拿青光眼来扫老子的面子！”

她咬紧牙，作出马上就要朝女儿打下去的样子吓唬道。

大姑立刻就委屈地哭了：“娘啊！是我不对！”她伤心欲绝地说，“那该死的黄水疮要长在我头上！我也莫法啊！但兄弟是我的兄弟，哥是我的哥！打断骨头连着筋呀！”

五咪恶狠狠地朝她挥舞着拳头：“你少给老子啰嗦！要我拿棒棒跟着你追，来撵才走嗦？！”

怀着身孕的姑娘，只好悲伤地牵着她的青光眼丈夫走了！她边走边回头，无限羡慕又无比依恋地望着娘家！她在这个世上所有最亲的亲人都在那房子里头！可偌大的三房湾，硬是容不下她小小的身躯！

在路上，她遇见娶亲回来的老二，大姑哭着死活要走，老二紧紧地拉着她不放手！

“什么意思！”老二愤愤不平地说，“我结婚你都不参加，怎可算是我姐！”

大姑谎称家里有急事，须得马上回去！姐弟俩就在大道上拉来拉去、纠缠不休。曹大植不明就里地急得团团转！伸出手到处瞎摸动静。

“咋哪？咋回事嘛！”他着急地问，“你们不要打架哟！老二吶，你姐可是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哟！你莫把孩子给我拉扯出来了哟！”

二人争执了好久，老二见实在是拧不过姐姐了，只得非常遗憾地放弃！看着姐姐牵着曹大植慢慢地走远，老二心里心痛不已！

必喜发现妹妹不声不响地悄悄走了，知道这又是娘干的好事！心里非常生气！

他不明白娘为何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一点恻隐之心！难道她不是她亲生的吗？！

妹妹那么小，就被爹卖到曹家做牛做马，受尽欺凌与苦，谁人心疼过她！小小年纪，悲苦地干着成年男人干的活，谁人垂怜过她！寒冬腊月，光着一双冻成酱紫色的脚，在河边洗曹家一大家子人的衣服，谁人怜悯过她！她的娘亲都这样狠心地待她，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何其冰冷、绝望！

必喜怒气冲冲地来到五咪面前，非常愤慨地抱怨道：“我妹子来都来了，您都要叫她走！您怎么做得出来！她能吃多少？！您怎么能安心！”

五咪瞪着儿子，突然以极大分贝的嗓音朝他咆哮道：“老子冒火今天不办这酒席了！敢情你喜欢青光眼在这屋里晃来晃去地，把大家都拌倒？！你竟然把瞎子往屋里带！存心让老子气死！”

必喜很想不顾孝道地跟娘大吵一场！但这大喜的日子，他只有万分难过地选择隐忍着！

其实所谓的酒席，也就两桌多人——三房湾的几兄弟和李湾的李大爷，再加上唐湾的伯昌爷。老二穿着必福宽大的新衣服，整个单薄的身子都掩藏在衣衫里，不曾显露一点儿身体的轮廓！衫子空空荡荡地晃荡着，显得非常滑稽！两只袖子挽了几圈才露出手，而袖口又因挽了几圈而变得沉重，不断讨厌地往下滑落！

所以，他一直都在不停地挽袖子！

即便这样，老二也是喜上眉梢！老幺愉快地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他是一个非常喜欢热闹的家伙，但凡家里来了客，他总是特别兴奋。

新娘下了轿子，是被两个人搀扶着拖回屋的！她太虚弱了！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

五咪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开始清点新娘的嫁妆：一个柜子和两床被子，一台制布用的梭机，一把剪刀加一把尺子，附五彩丝线一紽，还有两套衣服、两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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