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该放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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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内宅。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湘靠在墙上，终于能够长长地舒一口气，想要将这一天的烦躁都甩掉。

这一天的时间里经历的起起落落简直比两辈子加起来还要惊心动魄。

庭院里有些冷清，只有秦婆婆在那里悠闲地扫着落叶。

沈湘踩着还没打扫干净的青石板，听着脚边枯叶沙沙作响，觉得莫名的让人平静。

沈安和杨氏正在正厅中用膳。见到女儿回来，夫妻俩都是满脸欢喜。尤其是沈安，很殷勤地亲自帮沈湘添了一副碗筷。

看到母亲还是如此淡定，沈湘就明白了，今天这件事父亲怕是又想瞒着母亲。这样倒是也好，能给自己省去一些麻烦。

沈安站起身，看起来最精致最让人有食欲的一道菜挪到了沈湘的面前，说道：

“来，湘儿尝尝这个，这可是用西域那边好几味名贵药材熬煮的羊肉。你今天辛苦，多吃点养身子。”

母亲杨氏也跟着应和。

“对对对，湘儿多吃点。诶！注意点坐姿。你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怎么坐像跟那些个当兵的臭丘八一样？”

“嘿！你怎么说话呢。找你这么说，难道今天来的那个庄懿王府的世子殿下也是个臭丘八了？”

“好啊，你还编排上我了是吧？”

看着父母不再像前几天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是这样有几分烟火气地拌嘴，沈湘心里感到一阵的欣慰。然而却无法感到温馨。

前世的她曾经无比渴望这样的亲情。小时候，每天学校放学的时，看着铁栅栏外伸着脖子找自家孩子的家长曾让沈湘无比羡慕。

但印象里这种羡慕没有持续太久，而是很快就变得麻木，麻木变成习惯。直到爷爷去世后，沈湘彻底习惯了孤单，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

如今这样的亲情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是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手。然而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即逝。这份亲情她已经注定不会去接受了。

沈湘微微遗憾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好了，别闹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晚膳结束时，杨氏直接抽身离去。原本沈安也想要跟着妻子直接离开。

“爹。”

沈湘一边擦着手，一边叫住了父亲。正厅的门被关上，只剩下父女二人。

沈安挤出了一张笑脸，很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湘儿？是有什么事要和爹说吗？”

“我缺个玉扳指，要不爹送我一个吧。”

空气安静了一下，让沈安有些不自然。他从手上摘下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名贵的扳指，眼神中的不舍和犹豫简直要凝固了一样。

这个扳指是沈青霞留下的，是当初他还没发家的时候给自己买的。老爷子戴了几十年的东西，就算它再廉价，它在沈家也是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湘儿，这个可不可以给爹留着，这是你爷爷送给爹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沈安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哀求了，他死死捂住掌心里的玉扳指，想要保住自己心里最后的一点念想。

父女俩的眼神交汇中，沈湘终究是心软了。自己又不是要做李世民的人，没必要把父亲逼到那个程度。

沈湘烦躁地挥了挥了手，示意父亲可以离开了。逃过一劫的沈安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仿佛被抽出了灵魂一般。他想要推门离开，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关上了。

“开门吧。”

沈湘轻轻说了一声。

正厅的门打开。沈安回头看了看女儿，心中从未觉得自己的这个孩子如此陌生。他也想要和其他的父亲一样去亲近自己的孩子，但女儿在他眼里却是永远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第二天一早，沈湘睁开眼睛的时候，小丫鬟已经恭恭敬敬地候在了自己的床边。

“起的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