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硅屋（四维绿 时间 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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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好像“飞”了很长时间，才看见一两座零星的硅屋点缀在广阔无垠的绿色沙漠上，这些硅屋之间相距感觉非常遥远，完全不像刚才看到的密密麻麻一大片。褚君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其实每一座硅屋之间的距离都超过一万地球公里。刚才棱面入口处有十万倍缩距镜像粒子屏在对棱面空间进行全方位扫描时，我们才看到硅屋群集的镜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粒子屏是这个棱面入口处的特殊天然天象，不是人为建造。好了，不要再问什么了，到家再说。”

看来，他真有点不耐烦了。在十四棱面碧色的苍穹下“飞行”，尽管自己的形体犹如燕雀，但自我感觉就像一只大鹏在展翅翱翔，先前的不悦一扫而光，爽极，爽极！心旷神怡之际早已忘形，褚君的叮嘱也抛之脑后。我油然想起庄子《逍遥游》中的那极为神奇磅礴的一幕，不由口中念念有词：“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思绪翩翩之间，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波澜壮阔的景观惊得魂飞魄散！眼前是一片波涛汹涌的辽阔海面，一只硕大无鹏的巨鸟腾空而起，盘旋而上的气浪带起海面中央巨大的漩涡和连天的水柱，大鸟展开的翅羽把半边天都遮住了……“你在想什么！”

一声断喝在我“耳畔”响起。我吃了一惊，从冥冥中清醒过来。“庄子……庄子。”

我嗫嚅道。“你刚才想庄子的《逍遥游》了？”

褚君厉声问道。“是又怎么样？”

我羞恼地回答，他似乎从来没有以这样严厉的口吻训斥过我。“胡闹。收起！”

他拉着我，加快了速度。意念一闪，那神奇壮阔的一幕瞬间消失。我不敢辩解，感到自己的犯错十分严重，但又想不出错在哪里，只好强迫自己“屏蔽”了一切杂念跟着他飞。当我们“降落”在一栋二十地球米见方的‘蒙古包’前时，感觉似乎已经过了一个地球昼夜。此刻，半圆形的“蛋壳”静静地伫立在我们面前，它的穹顶大约五个地球米高，壁体像水晶一样呈完全透明状，但却看不见“屋内”情景。果然有一正方形门，大约两地球米见方，门呈翡翠色，半透明，碧光莹莹，异常美丽。看来门完全是按照地球人的体形大小设计的，不知这些外星人灵魂怎么想的，到这里来的地球人灵魂体形只有三十地球厘米大小的蝌蚪状，又何必造这样大的“房子”，开这样大的门 呢？凸出来的门楣大约五指宽、四十地球厘米长，呈紫晶色，光芒四射，上面镶着十多个水晶色的古怪字母，像数十条水晶蜈蚣勾连交织在一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褚君一言不发，看来还在生气。我也生气，我就弄不明白，不就想了一下庄子吗？但为什么庄子描绘的壮阔图景竟然如此逼真地出现在眼前？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惊异之处。“喂，褚建平，你还在生气？都到家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我能不生气吗？”

他几乎跳了起来，怒吼道。我惊恐万状地看着他，真的，从来没有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我真的被他吓着了。“你知道你差点闯下什么大祸吗？那是整个十四棱面的大爆炸，八亿地球人类灵魂的灰飞烟灭！”

他继续吼道。我的心像被他引爆了，“头脑”中一片空白。他看我吓傻了，态度缓和下来，声音也小了下来：“吴晓义，不是我说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是你的老毛病了。我再三提醒你这一路不准胡思乱想，你就是不听。好吧，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气，就把这其中的道理讲给你听。十四棱面语言学家和考古学家破译的第一处外星人文字，就是挂在99号硅屋门楣上一块特别醒目的大匾上的文字，这文字和留在其他硅屋上所有外星人文字都不同，非常接近中国殷商时代的甲骨文，推测是外星人刻意模仿的，以便让地球人类容易破译。其内容是一条非常严重的警示，即任何人类灵魂置身于十四棱面裸空时，都不得进行任何具象思维。一旦进行具象思维，其思维的内容就会在空中显形，这种显形一旦冲破粒子塑形的安全阀值，就会破坏整个棱面正负粒子运动塑形中的平衡，引发上百种正负粒子失衡对撞大爆炸，其释放出来的能量难以估量，再多的人类灵魂都会在大爆炸中气化解构，无一幸免。警示牌上留下了一个悲剧的记载。这批外星人灵魂刚进入十四棱面不久，因一次裸空集体狂欢而引发了大爆炸，三千多万人类灵魂全部解体化为灰烬。经过了三万多地球年，十四棱面才恢复了原来的生态环境，重新开始接纳该星球人类的死后灵魂。而就在这三万多年间，该星球又有八亿多人类死后灵魂无家可归，直接飘散到宇宙空间自生自灭了。”

听到这里，如同一桶冰水迎头泼下，我从头凉到脚。这一下我完全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禇君所言不假，这样的错误可能酿成的大祸不堪设想。但我十分清楚褚君的指责也有夸张和水分，毕竟我一个人的“具像思维”不足以突破那个什么安全阀值嘛。小题大做、以势压人也是褚君生前的老毛病了。“老兄，我知道我犯的错非常严重，你老人家就饶过我这一回呗。”

我几乎哀求地说。“算了，算了，念你是初犯。不过你也不要太自责，毕竟离安全阀值还很远。”

他也快人快语，调门也降了下来，“就算这一页翻过去了，你也别记在心上。瞧，这就是我的单人宿舍。”

此刻他那蝌蚪身形一改刚才的严厉肃杀和咄咄逼人，变得春风得意、神采飞扬起来，“你记好了，我的‘豪宅’在十四棱面的编号为37896号硅屋，面积为一百二十四地球平方米，坐标为硅棒HB42。你清楚了吗？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

他就是一个自大狂！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显摆和好为人师。此刻我不得不投其所好，心中也的确有太多的疑问要找到明白的答案。“我要请教你的问题多着呢，”我故作谦逊地说，“比如那门楣上的蜈蚣字体，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哦，你是说我门楣上的外星人文字吗？”

他兴奋起来，“专家们按其破译的字母音译为‘嘬嘬太波杰西瓦洛波尔泥”，大意是祝你如愿之类的祈福，最后是四个字的签名，中文音译为‘罗罗丽纱’，大约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这不是胡扯吧，”我含讥带诮地说，“说什么祝福之类的贺语我还相信，将人家的名字都破译出来了，而且是中文音译，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吧！我看这‘音译’莫不是胡乱编一个印度女孩的名字乱叫吧！”

“怎么，你不相信？”

褚君勃然大怒，又用教训的口吻怼我，“你以为那些语言学家和密码专家们的灵魂都是饭桶？他们本事大得很呢。他们破译出来的外星人的名字完全货真价实！”

“完全货真价实？”

我也犟了起来，我必须扳回上一轮败局，“好啊，既然‘货真价实’，你叫一声她的名字，她会答应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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