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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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灯确实忽然把扇子这一茬想起来了，且这一提，足足数月不曾忘。因此，他也是备好了空白纸扇，准备平日里练习的。

第二日不过是初一，尹灯同商歌回去了，便寻了块墨出来，递予商歌，自己则准备旁的去了。

商歌挽起袖子，低着眼磨着墨，也不看尹灯在旁边摸索着忙来忙去，只注意着砚台中一缕墨香悠悠地钻入了她的鼻端。一双素手研着颜色深沉的墨，两相对比，不知是衬了墨的品相愈发的好，还是她的手愈发的白。

尹灯铺开了纸扇，直接在上面写着字，他是苦练过一番的，自然可以轻易做到，不需要先写。他想了想，也不多时，便拟定了要写首无门和尚的诗《颂》上去。

尹灯用手指在扇面上比着距离，这倒也是个好办法，至少写不出去。况且练了许多年，也练得熟悉，自然用起来方便得很。不多时，他便提笔，每行字都丝缕相连，笔锋却丝毫不觉拖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尹沉常年征战在外，身上多了股旁人没有的豪气，连带着尹灯亦不似寻常人，虽然平时并不显露半分，这一提笔，笔锋却是叫人看了个明白。

他写的时候，诗句从笔端流出，丝毫没有凝滞之意。

这四句诗，商歌瞧得明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四句，怕是跟他自己也有些关系的吧？或许还隐了些许让徐枫也不要掺和这些破烂事的意味。徐枫同尹灯走得近，本就容易被搅进去，尹灯倒能让那边的人忌惮几分，徐枫可就未必了。

尹灯写的不快，却也不过是四句诗，说慢也不会慢到哪里去。写罢，便将手中的笔丢进笔洗中，哪知这却是放错了地方，松手松得又早，商歌堪堪接住，素白的褶裙上却被溅了几滴墨汁，连起来，正好是一道弧线。

商歌将笔搁进笔洗中，半分不恼，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刚想着去换一件衣服，尹灯的话却传来了：“娘子，将扇子拿去晾一晾，中午伯父请我们过去，便一同带上去吧。”

菀州城中不比京城，所以这扇子便这么简单地写了字就罢了。也亏得不是用来客套的东西，尹灯才如此放心。

商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暂且先不管裙子上的墨迹，将那扇子双手端着，寻了处通风的地方好好地晾着。

忙罢了这些，她才去换了一身衣服。不过尹灯也非从前了，手中好歹有了钱，便多替她置备了几身过年的新衣，这会换起来，也好找得很。

随意换了一套衣裳，瞧着天冷，便又加了件红色的褙子，绣着鹤纹甚是漂亮。商歌去找尹灯的时候，却发觉他似乎不大高兴，便问道：“夫君，怎么了？瞧着你有些心事重重的。”

尹灯听是她，勉强笑了笑，又是那句听了百遍的话：“我没事。”

难道是他写的字让他想起来了什么？商歌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件事能与尹灯此刻的状态直接扯上关系，便直接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事？”

尹灯坐直了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了：“没。”

商歌点了点头，便不提那扇子的事，只坐在他旁边，殷红的袖子中她的手愈发显得白净，她伸出手，覆上尹灯搁在桌子上的手，只觉得掌心冰凉，却什么也没说，只给他捂着，渐渐才觉得似乎有了几分暖意。

午时将至，那扇子上的字迹也干了。尹灯便和商歌一起带着扇子去了徐府。徐枫见尹灯这么快便将扇子写好给他送了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昨日晚上的话，的确是玩笑居多的。